薛简为父报仇，女扮男装潜入太医院。她成了弑父凶手太后的近侍太医，在对方体内种下子母蛊。暴君明御珩视她为太后走狗，屡次派人暗杀。她躲过毒酒、避开冷箭，在御花园池边与他狭路相逢。他剑锋抵喉冷笑：“太后走狗，都该死。”面纱被挑落的瞬间，他瞳孔骤缩——眼前人竟是三年前救他的采药少女。她盯着他腰间的半块玉璜，那是她留给少年的信物。“原来暴君，也曾装过可怜。”当夜蛊毒发作，明御珩痛得撕碎龙袍闯进她囚室。他染血的手捏住她下巴：“解药，否则朕屠尽太医院。”她笑着咽下他腕间鲜血：“子母连心，陛下杀我便是弑己。”宫变那夜，太后捏碎母蛊想拉他陪葬。薛简剖开自己心口取出子蛊，血染红了明御珩的龙袍。新帝登基首道圣旨，便是封前太医薛简为后。“朕以江山为聘，”他吻着她心口伤疤，“再赌一次你的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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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郑翎的指甲深深陷进薛简腕骨皮肉里，像五根冰冷的钢针，带着濒死之人的蛮力。那张保养得宜、此刻却因剧痛扭曲的脸庞上，冷汗涔涔，嘴唇褪尽了血色，只剩下骇人的青灰。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，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断绝。
“救…哀家！”破碎的字句从太后齿缝里挤出，浑浊的眼珠死死瞪着跪在榻前的年轻太医，里面是毫不掩饰的、野兽般的求生欲，以及一丝长久掌权者濒危时特有的、对蝼蚁生死的漠然，“否则…诛你…九族！”
浓重的龙涎香气混着血腥味和一丝难以察觉的腐败气息，沉沉压在紫宸殿的内寝里，几乎令人窒息。巨大的恐惧攥住了每一个侍立宫人的心脏，他们匍匐在地，抖如筛糠，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。殿内死寂，只有太后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回荡。
薛简垂着眼帘，鸦羽般的长睫在她眼下投出两片沉静的阴影，掩去了眸底翻涌的冰河。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太后指下那几处细微的骨节在轻微作响，那力道足以在常人腕上留下青紫。然而她面上没有半分痛楚流露，也未曾因那“诛九族”的威胁而有一丝颤抖。她早已没有九族可诛。三年前，薛氏满门七十三口，连同她悬壶济世、名动京华的父亲薛景仁，尽数被投入诏狱，最终以“谋害先帝”的莫须有罪名，血染西市刑场。行刑的监斩官，正是此刻在龙榻上痛苦挣扎的太后心腹。
而这一切的源头，不过是父亲无意中撞破了太后鸩杀先帝、扶持幼帝（实为太后亲子）以临朝称制的惊天秘密。薛家，不过是权力倾轧下被碾碎的一粒尘埃。
“臣，万死不敢。”薛简的声音平稳清冽，如同山涧冷泉，在这燥热窒闷的殿内，竟有几分奇异的安抚力量。她左手稳稳托着太后那只枯瘦却力量惊人的手腕，右手已从随身的乌木药箱中捻出了三根细如牛毛的金针。针尖在殿内巨大的蟠龙烛火映照下，跳跃着一点幽冷的金光。
她屏息凝神，周遭的一切喧嚣、恐惧、血腥气仿佛都在瞬间退潮。眼中只剩下那因心脉痉挛而剧烈搏动的穴位。下针！快、准、稳！第一针，直刺内关，如石投静水，太后腕上紧绷的筋脉猛地一跳，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似乎被强行撬开了一丝缝隙。第二针，斜飞神门，太后喉间那令人牙酸的倒抽气声陡然一滞。第三针，对准了那剧烈起伏、几乎要挣脱胸腔的鸠尾穴！
就在金针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，薛简左手小指极其隐蔽地在袖中一勾，一个比米粒还要细小、近乎透明的活物，带着一种非金非玉的奇异冰冷触感，顺着她托住太后的指尖，悄无声息地滑落。它像一滴拥有生命的露珠，甫一接触太后因冷汗而濡湿的肌肤，便倏地一下，顺着那剧烈搏动的血脉，消失无踪。
与此同时，薛简右手稳如磐石，第三根金针精准地刺入鸠尾穴深处。力道深透，手法玄妙。
“呃——！”
太后身体猛地向上弓起，又重重落回锦褥之中，发出一声长长的、带着解脱意味的喟叹。那折磨得她生不如死的绞痛，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减。她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，灰败的脸上也终于艰难地爬回一丝活气。她疲惫地合上眼，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。
“薛…简？”太后闭着眼，气息微弱地吐出这个名字。
“微臣在。”薛简迅速而恭谨地收回金针，垂首应道。指尖那一点残留的冰冷异物感，如同烙印。
“好…好医术。”太后眼皮微掀，浑浊的目光在薛简低垂的、线条过于清秀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，那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，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。“赏…留在哀家身边伺候。哀家的命…交给你了。”
“谢太后隆恩！臣定当竭尽犬马，万死不辞！”薛简深深叩首，额头抵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上。无人看见的阴影里，她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、极冷的弧度，快得如同幻觉。
交给我了？
很好。
子蛊已种，母蛊在她心脉深处沉睡。只待那一个念头，便能叫这高高在上的弑父仇人，尝尽世间至痛，在无边绝望中腐朽。父亲，母亲，哥哥…薛家枉死的冤魂，看着吧。这只是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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